強迫症是焦慮症的一種,是不自制地重複某種行為或腦海中不停出現某個意象,當中涉及不了解的衝動和不能認知的欲望。
心理分析學派的治療方法是:和這些斷裂的欲望接軌。說來容易,但做起來卻十分困難。
因為人是語言的動物,語言和概念幫助我們認知世界,另一方面,語言卻使我們漸次遠離真實,生活在由語言堆砌出來的虛擬世界。語言遮敝真實(Real),這是拉岡的名言。我們迷失在轉喻和換喻的過程中,和自己(也和真實的世界)失去聯繫。
就如一個強迫症患者受某種行為束縛,如不停的洗手,他的手洗至潰爛,但他仍控制不了這行為,因為洗手對「迷失」了的另一個我來說,別具深義,只是「語言」不能認知它。
舉例來說,當事人曾召妓。他受開放的社會風氣所影響,以為自己也十分開放,接受這種性行為;但原來的他,卻十分抗拒,只是他「不知道」。
「召妓有甚麼大不了,十個男人九個滾。」但這聲音從何而來?可能只是來自社會的教化。
對另一部分的自我: 召妓 / 污穢 vs 洗手 / 潔淨,別具深層意義,驅使他不停洗手。
這也解釋了為何強迫症是焦慮症的一種,因為焦慮不過是不能命名的衝動;或者是遇上「真實」時,由語言堆砌出來的自我招架不住,頻臨崩裂。
「你是否抗拒召妓?」輔導員問。「並不抗拒。」他不假思索的回答,回答的,其實正是「思索」。我的問,並沒有觸碰到他身體的知覺,我的問被他的語言攔截了。
這時,輔導員需要保持沉默,因為你愈問,他便愈往腦海裡鑽,語言網絡便織得愈綿密,你便愈不能碰到他的創痛。
巴別塔總有崩裂的一天。肉身的沉重,語言盛載不了,成了聲聲的嘆息,這便是拉岡所說的lalanguage。不懂但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