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退休之後,便要面對百無聊賴的生活。
很多年以前,父親是個勤勞的工人,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
他大部分的時間,都花在工作上。
及至父親退休之後,他的生活便完全失去了焦點。
但父親有他的辦法。他用「食」來將日常生活的時間切割。每一朝早,他都會穿上整齊端莊的服裝,到樓下飲早茶。到了十二時三十分,他便開始預備自己的午餐。到了「三點三」,他又會穿上整齊的衣服,到茶餐廳喝咖啡。到了六時三十分左右,他便開始預備他和我的晚餐。
這些環節,日復一日,風雨不改。如此這般,生活便漸漸在他的掌握之中(起碼他的感覺如此)。
近年西方社會開始重申「儀式」的重要性。幾本重要的著作,如Robert Fulghum的From Beginning to End,都和禮儀有關。
禮儀並不是什麼神秘的東西,很久以前的人類便利用禮儀喚醒內心對大自然的感召。很多看不見的東西,如時間、愛、邪惡、真理、回憶,如果不利用「儀式」,便會遭人遺忘;若是這樣,人類便失去了心的方向,失去了活著的重量。
也許父親日常生活的偏執,那重重複複的小節,也是尋找這種可以安頓身心的感覺。
重新把自己歸屬於大自然和整個人類世界之中。